葉國良教授/「盡其在我」讓人文學科走出國界(摘錄)
上午的日光照亮了整個房間,視訊鏡頭的背景,是一面高至二公尺的書櫃。葉國良教授精神矍鑠,親切又詳細地回答每個問題。在臺大中文系任教四十一年的葉教授,深耕經學、禮學、金石學領域之外,經歷過夜間部祕書、中文系主任、文學院院長等行政職務,也曾擔任臺灣中文學會常務理事長、國科會人社中心主任,無論是校內外服務,教授都熱心負責、敢於擔當。
臺灣中文學會篳路藍縷 書畫義賣籌措資金
「臺灣的中文系陣容相當龐大,可是沒有一個聯合起來的學會。」葉教授提到,中文學門隊伍裡有中文系、國文系、臺文系、臺文所等,但沒有一個統籌的組織,缺乏一股團結的力量。二○一一年,他與學界的朋友們一起創立了臺灣中文學會,「很多人一次就出兩萬塊,那五十位老師就一百萬吧,這個就是會費,變成永久會員。」就這樣,會員們很快湊齊了初始基金。
學會肇始,募款是理事長的重要工作,清華大學楊儒賓教授就捐了近百萬元,當葉教授從楊教授手中接下第二屆學會理事長時,決定舉辦書畫義賣。「我們中文學界有很多人擅長書畫。我們就向他們募集作品。結果大家很踴躍,所以我這一任就募集了將近一百萬的資金。」中文學界的朋友們,除了捐獻親筆創作,也願意將自己家中收藏拿出來募款。「東西拿出來也要展覽,當時我們辦了一個展覽,也很受到大家的歡迎。」既成就了一件盛事,臺灣中文學會的基金需求也在任上得到滿足。
除了募捐,理事長也要負責舉辦學會兩年一次的學術會議。在這之前,臺灣也有聲韻學會、訓詁學會、古典文學學會、經學學會等各種小學會與協會,但因為經費見肘,學術會議辦起來相當困難。臺灣中文學會成立後,有時候可以和其他協會一起合辦學術會議。教授點出:「他們的負擔會小一點。而我們呢,也可以連帶參與一些活動。所以,我覺得成立這個臺灣中文學會是非常必要且有益的。」由此,創造了雙贏的局面,也讓中文學界透過交流,更加國際化。也因此,教授獲得了一○一學年度的臺灣大學教師校內服務優良獎。
標竿計畫栽培後進 期刊評比提升水準
二○一二年,國科會人文學、社會科學研究中心合併成為了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並由葉教授擔任第一任主任,他謙虛地說,當時在山東大學訪學的自己是「被動找出來當值」。中心成立之後有兩件重要任務。首先是標竿計畫,教授解釋:「當時招募十四個博士剛畢業的研究人員,讓他們在得了博士學位後、還沒有工作的階段,在那邊工作一下。其實也是國科會的投資,讓我們栽培後進。」說是投資,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的舉措,也是前輩學者們對於後學的一片溫厚情誼,讓來自人文學和社會學領域的博士畢業生,在找到教職之前可以專心於研究。
標竿計畫之外,還有人文及社會學期刊評比。教授當系主任時就已經看到中文學界的問題:「期刊的數量龐大,有一百多種期刊」,但有些期刊的學術性低,不講究學術規範,而有些則跟不上時代。改變的種籽在心中萌芽——在當系主任時他曾以個人名義,在報紙寫文章呼籲改革。接下人社中心主任後,他義不容辭地著手整頓。有整頓,自然就有抗拒,有反對期刊被收編,也有拒絕評比。頂著強大壓力,教授推行分級制度:「由不得你抗拒,你抗拒的話就跟不上人家。我們把這個提案分級,分ABCD等,你如果被評為D,那你就很丟臉。」辛苦種下的幼苗,終於開花結果:「果然,號稱學術期刊的已經被淘汰很多。或不來競爭,自然就被淘汰了。所以,這種工作非常重要,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持續。」
然而,教授並不滿意於現況,「我們還有很多沒做到,放到國際學術期刊上來講的話,還是沒有非常優秀。被國際承認你是非常優秀的期刊,這個才是我們的目標,目前可能還是沒做到。」正如他對臺灣中文學會的期許,要讓我們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成果,站到世界的頂尖。
飲水不忘掘井人,葉教授也很感謝學界為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撥出的研究空間。羅斯福路上的行遠樓,是中心所在位置,裡面有整整三層都能自行利用。被問到標竿計畫和學術評比以外的貢獻,教授趕緊澄清不一定是他的力量推動一切。如果說有什麼其他成果,他笑著說:「那個時候,就是我任上表面的成果,明顯是只把那地方整理得很好,非常好的一個研究的地方。」
教師旅遊凝聚情感 會議訪學促進交流
葉教授擔任中文系系主任時,恰好學校的圖書館系搬家,空置舍館就規劃成教師研究室。從前,小小的九坪空間要擠五到八位教授,規劃之後兩位教授共享九坪大小的研究間。同仁擁有更舒適的環境,就更願意待在學校做研究。研究之外,系上的氛圍也很重要。葉教授直言:「中文系要活潑起來。」過去對中文系的印象就是有些暮氣,因此他做了兩件事情,第一個是每個學期安排教師旅行。「因為我們是一個有五六十位專任老師的大系。平常大家交流不夠,唉,就慢慢慢慢地生疏了。尤其是,大家要集合不太容易。為什麼呢?因為沒有研究室可以待,所以大家就疏遠了。本來早期我們的老師只有一二十人,那個時候(交流)是很需要和必然的。」教授補充,基本上都是他組團,帶領同仁們在島內進行一到三天的短期旅行,大家也都很踴躍參加。旅行辦下來,「這樣子以後,大家比較團結,比較不會散漫。」
另一件事,則是制度上的改變。葉教授辦理了不少的研討會,「我當系主任期間,有時候一年辦四次學術研討會,這個也是以前的系主任比較少做的事。」他客氣形容自己運氣好,「常常獲得一些經費,或是用申請來的,或是校方補助。」研討會一辦,促進了大家學術上的交流,同時也推動客座教授的制度,「一開始來我們系上客座的人不多,後來就慢慢增多了。另外,我們也推薦老師去國外教授中文課程,譬如說,我當系主任的期間就推薦了好幾位老師,每年都推薦一兩個老師到捷克去開設中文課程。」這樣的舉措深受老師們歡迎,也敦促了臺灣與歐洲漢學界的往來。葉教授當了院長後仍然重視交流,一份人文科學的前輩推行、國科會贊助的計畫,讓他率領同仁訪問了日本八個漢學重鎮。「日本學者們都允許我們去圖書館直接翻書,翻那個難得一見的古書」,教授回憶起這個極有意義的活動,臉上都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