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思歷程13

何有明、黃聲遠、彭鏡禧、王惠鈞、林本堅、管中閔、陳垣崇、戴浩一 著

人生不要害怕挫折,我們要將人生的失敗,當作只是不小心走了一條彎路,那你就回到成功的大道上了。——何有明

好的事情,必須要跟很多好的事情疊在一起,它們才會發生。所有的關係裡,我自己經驗是:你只能一直努力,一直努力,一直努力。——黃聲遠

人生在世的責任就是發揮才華,完成目標。不要自滿,不要自傲,也不要抱怨,在過程中做好所有準備,有一天就能派上用場。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彭鏡禧

每個人的天分不一樣,不要勉強自己。要了解自己的長處是什麼,避開自己的缺點。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當你在做事的時候,卻常常忘記這件事情。——王惠鈞

假使我們沒有勝任的工作,怎麼維生呢?假使沒有和諧的家庭,哪裡有心工作?生命更重要,假使活著卻沒有人生的意義,哪裡有勁工作?哪裡有勁經營家庭?職場、家庭、靈命,就是我認為的人生金三角。——林本堅

你所作的努力、所花的功夫,都不會白白浪費,一定會在某個時點產生作用。只要努力,每個階段的付出在未來都會有些收穫,而有些收穫甚至是事先無法預期的。——管中閔

面對研究,你必須要有熱忱,能謙卑,永遠先考慮病人。還要樂觀,要努力工作,並且有持久的念想。當然還要有人支持你,最後是要抱著一顆感恩的心。——陳垣崇

我做研究,其實都在研究自己。但是你也要了解,你不能只是研究自己,要擴及旁邊的人。因為我們的知識是比較來的,比較我和那個年代的生活背景、語言經驗等。——戴浩一

何有明
專業經理人。曾任鴻海集團副總經理、瀛通集團CEO、宇球電子CEO。具有豐富國際合作、管理跨國企業運營的經驗,融會東西方管理術,為企業發揮所長。

黃聲遠
田中央工作群建築師。獲臺灣國家文藝獎、第三屆總統創新獎等多項榮譽。定居宜蘭,發展出田中央聯合建築師事務所及工作群,在地深耕二十多年,以堅定的腳步啟發一波又一波年輕建築師與土地及時間做朋友。

彭鏡禧
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及戲劇學系名譽教授。獲臺灣翻譯學學會終身榮譽會員、香港翻譯學會終身榮譽會士等多項榮譽。兼融編輯、著作、翻譯於一身,跨足文學與戲劇,傾力推廣文藝,為臺灣文壇引入西風,也將中華戲曲推向國際。

王惠鈞
中央研究院院士、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科技學院專任講座教授。獲國家新創獎、總統科學獎等多項榮譽。不僅發現Z-DNA,更擁有數百篇學術論文、多項國內外專利,返臺建設基礎科學發展二十餘年,持續支持臺灣生物科技的發展。

林本堅
中央研究院院士、工業技術研究院院士、國立清華大學清華特聘講座教授暨半導體研究學院院長。為「浸潤式微影之父」,不僅擁有多篇重要論文、多項專利、無數國內外獎項,也因為他的發明,改寫了半導體產業的發展。

管中閔
中央研究院院士、世界科學院院士、國立臺灣大學「臺大講座」教授與財務金融系特聘教授。曾任國立臺灣大學校長。獲得國科會傑出研究獎、教育部學術獎等獎項。熱愛教學與研究,致力落實所學,承擔培養下一代棟梁之大任,投身於臺灣高等教育的建設。

陳垣崇
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央研究院生物醫學科學研究所通信研究員、世界科學院院士。獲得美洲華人遺傳學會終身成就獎、總統科學獎等多項獎項。獻身轉譯醫學四十年,始終被病人驅動,堅持病人的健康為首要顧念,為罕病兒帶來生存的曙光。

戴浩一
國立中正大學語言學講座教授。曾任國立中正大學副校長、國際中國語言學會(IACL)會長,獲得臺灣語言學學會終身成就獎。從語言看見人類的相同與相異、關懷幼童教育與成長、預警老化對大腦的影響,期許從多個方面提升社會健康。

序/陳文章

始終如一的專業經理人──何有明
和風一樣自由──黃聲遠
寵兒的告白──彭鏡禧
解構生物分子,前瞻生技未來──王惠鈞
改變半導體歷史,造福世界──林本堅
追求改變,永不懈怠的教育者──管中閔
天涯醫者路──陳垣崇
用語言學實踐社會關懷──戴浩一

 
 
陳文章(國立臺灣大學校長)
 
在這個迅速變化、高度競爭的全球化時代,我們希望加深學生的專業素養,也希望能拓寬學生在不同學科的眼界,而通識教育即是銜接各種學科的橋梁,引領學生交流、融會各種知識,培養跨界對話的能力,奠定終身學習的基礎,以應對未來的挑戰。
 
共同教育中心創辦的「我的學思歷程」系列講座,正是本校通識教育中相當重要的一環。本講座創立於一九九八年,至今已邀請超過百位不同領域的傑出人士來校分享。這些在各行各業中成就卓然的社會賢達,透過個人學思歷程的回顧與反思,講述自我的探索與提升,凝練出他們精采的人生體悟。這一場場的講座,如同一幕幕的風景,我們希望能藉此打開莘莘學子的視野,提供一些生命藍圖的參考。
 
「我的學思歷程」是對外開放的講座,也實況錄影發布於臺大演講網,並將內容彙整編輯後以《我的學思歷程》系列書籍出版。本書即收錄八場學思歷程的內容。
 
〈始終如一的專業經理人〉,從基層做起,帶領團隊攻下各國山頭,融會東西方管理術的專業經理人何有明,以「三忍」之術鼓勵學子厚植能力,勇於挑戰。〈和風一樣自由〉,用心發揮在地特色的建築師黃聲遠,秉持人文關懷,期勉大家追索真實,遇到問題不要急於獲得答案,才能看見自由的無限可能。〈寵兒的告白〉,彭鏡禧教授以妙筆譯盡莎士比亞的風華,並順應機緣接下臺大戲劇系系主任的重任,帶領臺灣戲劇走向世界。〈解構生物分子,前瞻生技未來〉,王惠鈞院士推動臺灣基因體DNA研究,致力跨界合作,培養科際整合人才,為生物科技發展貢獻良多。〈改變半導體歷史,造福世界〉,「浸潤式微影之父」林本堅院士,投身微影技術的研究與開發,為半導體歷史揭開全新的一幕。〈追求改變,永不懈怠的教育者〉,可以看到管中閔教授在學習過程的摸索、人生路徑的選擇、學術研究的積累,以及對高教人才培育的投入。〈天涯醫者路〉,陳垣崇院士堅持以病人健康為首要考量,透過基因研究及藥物臨床試驗,發展精準醫療,這不僅能讓治療更精準,也期望有朝一日能達到預防疾病的目標。〈用語言學實踐社會關懷〉,戴浩一教授對語言充滿好奇與熱忱,致力於建構完整的語言學理論,更展開手語與認知老化研究,真正落實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
 
講者們分享的經歷各異,身處的場域也不同,但無論是一帆風順或是波折不斷,也無論是在企業、田野、實驗室或是校園,他們都展現了堅韌的勇氣,也都對過往的歷程充滿感謝,更對社會做出許多回饋。希望這些優秀先進真實的經驗與智慧,能夠幫助學子展開深度的思考,對於人生的志向,可以有更多元的思考。
 
寵兒的告白──彭鏡禧(摘錄)
 
第一志願?
 
我的一生平凡無奇,可是十分幸運地,出生在我的原生家庭。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不過在原生家庭裡,你可以選擇怎麼適應、學習、改變你和家人的關係。我是客家人,爸爸從新竹到臺北工作,在臺大當公務員。媽媽是苗栗南庄鄉獅山村人,從小住在山上,不識字。我的爸媽生了十個孩子,五男、五女,我上有兄姐、下有弟妹,擁有一個很普通、和樂的家庭。
 
我的求學過程和很多人一樣,叫做「順風牌」。「順風牌」現在大概已經沒有了,它在以前是比大同電扇更好的電風扇品牌。「順風牌」指的就是一路順風、運氣很好。我小時候臺北剛開始設立幼稚園,要通過智力測驗才能進去,我沒通過,所以沒有念幼稚園。後來我念了古亭國小、建國中學,再考到師大附中,然後進臺大外文系,畢業後又考上碩士班。單看這些學校,會讓人覺得就是「順風牌」。但真的這麼「順風」嗎?
 
當年的聯考,榜單會按成績排序刊登在報紙上。民國五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乙組放榜,臺大外文系錄取六十九人,彭鏡禧名字出現在最後,剛剛好擠進去,這就是機緣。六十九這數字不太合理,其實應該是七十名,可是北一女來了三位保送生,所以聯考只能錄取六十七人。但它這一年超收兩個人,我因為超收才能進來。實際上臺大外文系不得不超收,因為當時錄取率比較低,教育部規定公立學校如果有同分就必須要超收。我就靠這個機運進了外文系。
 
外文系是我的第一志願。那時候外文系的分數在乙組裡面很高(商科在丁組),法律系分數比較低。那一年法律系的最低分數是三百九十一分,外文系是四百零一分,跟現在的情形不太一樣。
 
為什麼法律系分數比較低?因為法律系出來的人很難有工作。當時的立法委員自己訂了一條法律:凡是做過兩屆立法委員的,就能自動取得律師資格。而這些老民意代表都連任好幾屆,所以他們都是律師,都可以執業。也因為律師已經很多,所以那時臺灣每年律師執照考試大概只通過七個人。
 
其實我內心的第一志願是法律系。既然我當年的分數可以進外文系,自然也可以進法律系。為什麼不念呢?因為長輩說,你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後臺,將來做不了什麼事,不如念外文,還可以做生意,不用靠其他的背景。好吧,我很喜歡英文,成績還不錯,也喜歡文學,於是我就這樣進了臺大外文系,從此過了不一樣的生活。
 
沒走的那條路通往何處?
 
我做了選擇。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做選擇。美國二十世紀的偉大詩人弗羅斯特(Robert Frost)寫過一首到現在還廣為流傳的詩“The Road Not Taken”。弗羅斯特住在新英格蘭東北部,那裡秋天很漂亮。他喜歡走路,常常跟著朋友爬爬山、走走路。每次去了一個地方,回來的時候那位朋友都會說:「哎呀,我們今天錯過了更好的地方。應該去那裡的。」朋友的話給了他靈感。他寫了這一首〈未擇之路〉: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黃葉林裡岔出兩條路,
遺憾我一個旅人不能
兩條都走,我良久駐足,
向著其中之一極目
遠眺,看它彎入灌木叢;
 
接著選了另一條,同樣合宜,
而且理由還可能更恰當,
因它雜草蔓生,不見踩過痕跡;
雖然即此而言,往來行旅
磨損它們的程度其實一樣,
 
詩人說他走到一個岔路,仔細看了看一條後,決定走另一條。他還講了一個道理:你看,那邊草很多啊!沒人踩過,是一條大家比較少走的路,我就要走一條跟別人不一樣的路。可是他也承認,其實看來看去,兩邊的路都一樣雜草蔓生,他只是勉強給自己一個選擇的理由。或者他已經告訴我們,他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喜歡走跟人家不一樣的路。跟他相比起來,我選的外文系是比較多人走的。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而那天早晨它們不分軒輊
臥於沒有踏髒的樹葉裡。
喔,我保留第一條給來日!
然而明知路與路相連不止,
我懷疑自己能否重返此地。
 
樹葉很多,踩多了就變髒了。因為很多人走,路會變得很髒。但這兩條路其實不分軒輊。他說,「喔,我保留第一條給來日!」以後再走。「然而明知路與路相連不止,/我懷疑自己能否重返此地。」你說你下次要來,你真的能下次再來嘛?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erence.
 
很久很久之後的某個時刻
談起此事我應會嘆口氣:
樹林裡岔出兩條路,而我呢─
我選了那條人跡較少的,
因而使得結果完全迥異。
 
你做了一個選擇,然後呢?你需要承擔走了那一條路的後果。也許這位詩人正在面對生命中重大的抉擇,他做了選擇,也用一個簡單的方式告訴我們,選擇的重要。你覺得他選對了還是選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