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terary World of Joseph de Prémare

Sher-shiueh Li

  • PublishedNovember, 2022
  • Binding精裝 / 23*15 / 264pages / 單色(黑) / 中文
  • Publisher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
  • SeriesNTU & HYI Academic Book Series 13
  • ISBN978-986-350-669-0
  • GPN1011101673
  • Price NT$500
  • ebook
    KOBO / Readmoo / TAAZE / 博客來 /
  • Paper Books San Min Books / wunan / books.com.tw / National Books / iRead / eslite / TAAZE /
  • EISBN(PDF)978-986-350-707-9
  • EISBN(EPub)978-986-350-697-3

馬若瑟是法國耶穌會士,康熙年間抵江西,晚年遭雍正流放於廣州。在江西,馬若瑟用文言文寫下短篇之作〈夢美土記〉,又用白話寫出中篇小說《儒交信》,俱屬清代所謂「傳教士小說」的嚆矢。在廣州,馬若瑟法譯了八首《詩經》中的詩,是為《詩經》西傳之始,又法譯了元人紀君祥的戲《趙氏孤兒》,是為中國戲劇法譯的前驅之作。這兩份翻譯文本,杜赫德俱收於1735年刊行的《中華帝國全志》之中,中國文學因此開始流布全歐。馬若瑟的翻譯與創作,大多具有耶穌會中國經籍索隱派的色彩。1728年,馬氏在粵另又編譯完成《漢語劄記》一書,其中引例幾乎都出自中國經典與說部,可見他中國文學知識之精與廣。本書勾稽上述馬氏著譯的隱意,揣度他筆下的關懷,一窺他風格獨特的文學世界。

Joseph de Prémare was a French Jesuit, who came to Jianxi, China, in the reign of Emperor Kangxi. He was banished to Guangzhou by the next Emperor Yonzheng who had been hostile to Catholicism. Drawing on Cicero’s “Dream of Scipio,” Prémare wrote a story in classical Chinese titled “Dreaming about Paradise” (“Meng Meitu ji”) and in vernacular Chinese he wrote a novella titled Confucianism Befriending the Apostolic Creed (Rujiaoxin). Both texts began the tradition of “missionary novels” in the Qing dynasty. In Guangzhou, Prémare translated eight poems from the Shijing (Classic of Odes), followed immediately by his most famous rendition of The Orphan of Zhao, a play that influenced European theatre greatly in the eighteenth century. Prémare also compiled a book, Notitia linguæ sinicæ, on the grammar and rhetoric of the Chinse language in 1728, wherein he showcased his enormous knowledge of Chinese literature, both classical and vernacular. The present book explores in depth the argument and theme of these five works, elaborating particularly on how Prémare enlisted “Jesuit figurism” to structure them.

 

閱讀書評〈Maruose de wenxue shijie = 馬若瑟的文學世界= The Literary World of Joseph de Prémare〉於Journal of Jesuit Studies

李奭學
 
東吳大學英文系畢業,輔仁大學英國文學碩士,芝加哥大學比較文學博士。現任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研究員,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合聘教授、輔仁大學跨文化研究所合聘講座教授。著有《中國晚明與歐洲文學》、《譯述:明末耶穌會翻譯文學論》、《中外文學關係論稿》、《明清西學六論》等書,譯有《閱讀理論︰拉康、德希達與克麗絲蒂娃導讀》、《重讀石頭紀:〈紅樓夢〉裡的情欲與虛構》等書。曾獲中央研究院年輕學者研究著作獎、國科會傑出研究獎、宋淇翻譯研究論文紀念獎、中央研究院人文及社會科學學術性專書獎、The Best Paper Prize (Routledge)、胡適紀念研究講座,以及傑出人才講座等獎項。
 

自序
馬若瑟大事志
圖片
常用書目簡稱

第一章 緒論:馬若瑟與中國古典文學
  奉遣入華
  探頤索隱
  鉤深古典
第二章 〈夢美土記〉:天堂的路要怎麼走?
  小說新體
  夢中勝地
  惟成惟酋
  粲彩愉目
  克己好古
第三章 《儒交信》:「耶穌不滅孔子,孔子倒成全于耶穌」
  得勝頭回
  道心開發
  書中有書
  開迷歸正
  文人小說
第四章 《詩經》:聖王與王治
  《詩》無定論
  監觀四方
  哲婦傾城
  敬天畏主
  詩與《詩經》
第五章 《趙氏孤兒》:沒有曲,還是元曲嗎?
  批評與問題
  翻譯暴力
  翻譯策略
  賓白與曲詞
第六章 餘論:馬若瑟與中國白話說部
  「言」與「情」
  筆記大觀
  北曲南戲
  文字功德

徵引書目
索引

自序
 
馬若瑟何許人也?這個問題,嫻熟中西比較文學的人不難回答,因為馬氏譯有《趙氏孤兒》一劇,是為中國純文學西傳之始,有首「譯」之功。這個問題,研究明清間中西文化交流史的人也不難回答,因為馬若瑟是此時耶穌會中國經籍索隱派的主將之一,沒有人能忽視他在這方面的堅持與貢獻。奠基與守成,他俱曾與焉。或許因為後者之故,英語世界早已流傳有龍伯格(KnudLundbæk, 1912-1995)的《馬若瑟:中國訓詁學與索隱論》(Josephde Prémare [1666-1736] , S. J.: Chinese Philology and Figurism)一書;而本世紀二○年代的前一年,又有孟德衛(D. E. Mungello)著《十八世紀中國耶穌會索隱主義者馬若瑟的沉默》(The Silencingof Jesuit Figurist Joseph de Prémare in Eighteenth Century China)的推出,使得馬若瑟的研究益發熱鬧。我的本行是比較文學,馬若瑟在《趙氏孤兒》上的貢獻早已如雷貫耳。十餘年前,我因緣際會,得以一窺馬若瑟的《漢語劄記》(Notitia linguæ sinicæ),確定〈夢美土記〉係他所著,因而興起一探馬氏文學世界的念頭;十餘年後,因有本書撰成。
 
〈夢美土記〉是篇短篇小說,我先後在梵諦岡教廷圖書館及巴黎法國國家圖書館閱得,深為其中豐富的寓言吸引。確定馬若瑟的著作權後,又有感於他挪用西賽羅(Cicero)的〈西比歐之夢〉(“Dream of Scipio”)的熟練,乃中文小說界首見的中西合璧之作,研究的興趣遂油然而生,而筆端一開,我發現自己也不能自外於包括《漢語劄記》在內的馬氏其他文學著譯。韓南(Patrick Hanan)的清末傳教士小說的研究早已蜚聲國際,而馬若瑟的《儒交信》是基督宗教界這方面的開山之作,我自然也會予以關注。細探之下,我發覺學界對這部六回本的中篇之作誤會真大,不能不予以澄清,於是走入其中,就其主題與虛構技巧試論一過,本書相關章節的基樁就此打下。
 
馬若瑟的創作不多,〈夢美土記〉與《儒交信》而已,然而皆具文學內涵與歷史意義。繼這方面我的探索而來的,當然是對馬譯《趙氏孤兒》與《詩經》的興趣。我看了不少相關文獻,發現《趙氏孤兒》受曲解的程度尤大。多數學者皆因馬氏僅譯賓白而不譯曲詞病之,可是沒有人在這方面說明合理,尤其是忽略了馬氏書信中相關的陳述。法譯《趙氏孤兒》之際,馬若瑟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為之,而且他可能只想讓法國讀者—請注意,不是「觀眾」—了解劇情,所以採取節譯的策略。所謂「節譯」,也不是所有曲詞都省略,而是有少部分融入賓白之中。馬若瑟果然意在「節譯」者,其實是《詩經》:三百篇中,杜赫德(Jean-Baptiste Du Halde)所編《中華帝國全志》(Description de l’empirede la Chine)裡僅收法譯八首,法國讀者當真只能嚐鼎一臠。但馬若瑟也不是不解其他的詩篇,《中國古典裡的天主教要考》裡,除了一首重複者外,他另用拉丁文譯了四首,〈夢美土記〉中還表現出對〈大雅.桑柔〉全面性的認識,且不談其他馬著中顯示的《詩》學修養!
 
就《詩經》而言,我們倒應注意的是馬若瑟法譯,到底是出自「經學」或「文學」的興趣?這是一個頗難回答的問題,不過也不是全然無解。在寫給可能是杜赫德的一封信上,馬若瑟介紹《詩經》,完全出自文學的考慮。有趣的是,他選來法譯的八首詩,篇篇卻都出自〈雅〉、〈頌〉;〈國風〉缺席了。我揣度原因,當在〈雅〉、〈頌〉最可供索隱派發揮信念,而—借蔣向艷教授的話說—「王」與「王治」係其關心所在,「聖王」的觀念進一步也讓《詩經》和《聖經》統合起來。《詩經》裡的「聖經演義」,杜欣欣教授所撰最為靈活,我深受影響,本書相關部分已及。耶穌會中國經籍索隱學家,其實是一群最不得梵諦岡寵愛的教士。馬若瑟如果不是早幾年辭世,大概會讓傳信部召回斥責。然而我們若從文學的角度看,索隱學家浮想聯翩,可謂懸思最富的一群詮釋學者,幾乎把《詩經》的「經學」扳回「文學」的語域去。馬若瑟不僅翻譯、創作並行,他的詮釋—在我看來—也是文學手法。
 
馬若瑟的所有著譯裡,讓人誤會得最深者,應推《漢語劄記》。這本書有從「文法書」的角度識之者,也不乏讓人許為「修辭學」的部分,更有馬若瑟個人的宗教關懷。歷來眾說紛紜,總之,莫衷一是。儘管這種種說法都不算錯,卻也都是瞽者摸象,僅得一隅。我的興趣是從書中的例句反觀馬若瑟,試圖踅回他的閱讀經驗去。詳考之下,我發現馬若瑟不僅對文言寫成的經史子集卓有認識,連白話說部也不遑多讓,引例最豐。再讀之下,我們還會發現馬若瑟的閱讀方向是「言情」與「艷情」並重,小說和戲曲共治。如此所形成者,其實是個文學大觀園,而他在九江和廣州的書正是說明。明末迄清初來華的耶穌會士中,馬若瑟允稱博學,《漢語劄記》當然是力作,所以我二分天下,以幾近兩章的篇幅處理之,希望能還馬氏一個真身原貌。
 
從2011年我正式寫下〈夢美土記〉的研究心得開始,到2021年我把《詩經》的法譯再度覆案為止,這十年間,馬若瑟的研究,幾乎無時不在我的腦海裡盤桓。如今所成雖然只是一本小書,我想我應該已經把馬若瑟身為文學家的面向勾勒明白。一書既成,當然不是個人獨力可及。我在撰作本書各章之時,除了我摯愛的家人外,叨承各方師友襄助,我應借這篇短序申謝。首先要感謝的是我不知其名姓的朋友,亦即臺北《漢學研究》與《中國文哲研究通訊》、香港《道風:基督教文化評論》、中文大學《翻譯學報》、《翻譯史研究》,以及上海《國際比較文學》等刊物所聘請的匿名審查人的指正。其次要道謝的是一群熱心的朋友:他們是文哲所內外的同仁陳慶浩、王汎森、黃進興、林月惠、楊熙楠、殷子俊、廖肇亨、胡曉真、楊晉龍、海震、楊玉成、周大興、梅謙立(Thierry Meynard)、徐東風、謝明光、李真、陳碩文、林耀椿、顏志雄、林熙強、張文朝與王宏志等教授。我也得感謝我前後的工作團隊裡的夥伴陳如玫、趙品庠、賴今璿、謝佩璇、高淑敏、陳懿安、劉芷妤、郭哲佑、鄒優璋和利雅君等小姐先生。此外,本書各章多半在宋莉華、楊雅惠、劉耘華、黎志添、黎子鵬、鄂振輝和張西平等教授所主持的會議或演講會上發表過,謹此併申謝忱。臺大出版中心所請的兩位匿名審查人、「臺大哈佛燕京學術叢書」編委會召集人陳弱水教授與責任編輯紀淑玲小姐也提供高見,我感激莫名。最後應致最高謝悃的是國科會、中央研究院與中研院文哲所:這些單位提供各種資源與方便,讓我在研究上一無後顧之憂,豈可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