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一——邁向大腦生態學
艾皓德(Halvor Eifring,挪威奧斯陸大學文化研究與東方語文系教授)
我坐在母親床邊,她不再說話,幾乎看不到、聽不見,不吃不喝。我們知道,她可能也知道:她快要死了。雖然如此,她仍緊緊握著我的手,手臂上下移動,似乎要確認我還在、她也還在。雖然她的腳變得又冰又僵硬,但她的手還是很溫暖。過了一會兒,她的手停了下來,失去了溫度。看起來生命和意識越來越衰弱。她曾半開一隻眼睛,試圖發出聲音,好像要表達什麼,可惜沒有成功。儘管如此,感覺還是跟她有聯結。我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她身上只剩這裡還有溫度。我不斷地跟她說話,不時唱著歌,彷彿盼望她能聽到和理解。接近午夜的時候,她的呼吸從微弱到消失,心跳停止。在這段時間裡,雖然大腦所在的額頭尚有餘溫,但她的全身逐漸變得又冷又硬。她離開了人世。
跟她有聯結的感覺卻仍然在。這難道只是我的想像嗎?身體已死去,意識的某方面是否仍能留下來,即便不是永遠存活,至少停留數小時或數日?沒有大腦,意識能存在嗎?
意識之謎
隨著現代神經科學的迷人進步,我們已經習慣在大腦裡尋找許多生命之謎的答案。我死去母親的額頭是身體最後仍留有溫度的部位,這並非巧合——裡面有她的大腦,它跟其他活著的大腦一樣,一直都很活躍,就算只占了全身重量的百分之二,在休息時所消耗的能量也占了全身的百分之二十。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了解這個器官。在中國古代,人們知道大腦嚴重損傷意味死亡;可是人們認為跟意識有關的主要是心臟,而不是大腦。古埃及亦然。亞里斯多德甚至認為心臟是意識所在。不過,早在西元前五百年的古希臘,就有大腦是意識中心的觀點。
數世紀以來,我們除了觀察人類健康、受損和死亡的大腦,也研究動物的。特別是像功能性磁振造影這樣的現代掃描技術,讓我們對此器官的了解大大地增加。雖然我們已經知道大腦的哪些區域對應了哪些功能,但還是難以理解意識的「困難問題」:大腦這種生理器官的變化如何產生我們意識的主觀內容?我們的心理世界,連同其感覺、知覺、思維和想像,如何跟大腦共存亡?這就是格奧爾格.諾赫夫著手解決的謎題。
先暫時不論意識是否能在某方面不依靠大腦而存在。毋庸置疑的是,意識要得以運作,大腦絕對有其必要。正如諾赫夫所說,「如今,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我們無法從大腦分離、區別出心智、自我或主觀」;不過他也補充,大腦不能單獨運作。它始終是身體、時間和空間、環境關係的一部分。據此得到了大腦生態學的概念。
魚之樂
道家的莊子和名家的惠施在過橋時,看到橋下河裡的鯈魚在游泳,莊子認為這表示魚快樂。惠施說:「你不是魚,怎麼知道魚快樂?」莊子回答:「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快樂?」
這讓人想起一篇文章,美國當代著名哲學家湯瑪斯.內格爾所寫的〈作為蝙蝠的感覺像什麼?〉(What is It Like to Be a Bat?)。雖然我們都相信蝙蝠跟我們一樣,也有意識,但我們無法理解,大多數蝙蝠所使用的超音波回聲定位是什麼感覺。換句話說,我們不曉得對蝙蝠來說,擁有蝙蝠的意識的感覺如何。事實上,我們頂多只能了解我們自己的意識。意識是一種主觀的感覺,告訴我們在任意時間經歷任何事物的感覺如何。我們基於自身的主觀經驗,能試著產生同理心並理解其他人,甚至蝙蝠。然而,歸根結柢來說,我們永遠地被鎖在自己的心理世界中,總有產生誤解的風險。在某些情況下,我們知道一個人看到紅色的方式可能跟另一個人看到紅色的方式完全不同;在其他情況下,說不定有我們完全沒察覺到的強烈經驗差異。
我之所以為我,之所以能在這個世界裡感受、感知這個世界和自我,正是諾赫夫研究主題的核心,也就是主觀體驗。大腦的神經元雖然客觀可見,但我自己的心理狀態(也就是我們許多人所說的心智)卻很主觀,最多只能我自己直接觀察。然而,諾赫夫認為,要進一步了解意識就得結合這兩個世界,將心理狀態的主觀體驗交給大腦及其神經元的客觀研究。雖然「意識直到二十世紀最後的十到二十年才作為研究議題進入神經科學領域」,但腦造影技術和其他方法讓我們得以客觀地觀察我們主觀世界的變遷。
我們有可能證明,意識研究的絆腳石中,有一塊是了解意識的關鍵。諾赫夫明確表示,「或許認知過程其實不需要意識存在」。用某方式來解讀的話,此敘述支持了一項觀點,也就是某些心理內容——例如,受壓抑的創傷記憶——不再是有意識的感受,但仍然會影響我們的行為,甚至影響我們對存在的主觀感覺。這句話也可能支持另一種觀點,即我們的心智比我們一般所了解的更有潛能——像是洞察力和理解力,我們苦於這些未發揮的潛能,卻沒意識到苦從何而來。在這兩種情況下,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的界限既模糊又不穩定。換個方式表述,我們甚至可以說,我們的意識包含無意識,儘管這聽起來像是自相矛盾。雖然這些想法最常跟心理治療有關,但我自己靜坐時就有介於意識和無意識,兩者邊界模糊的體驗,跟靜坐者談及靜坐和生命尤其如此。這也是我覺得諾赫夫的作品相當有趣的原因之一。在諾赫夫的例子中,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的邊界區域很重要,因為它們能幫助我們區別意識和缺乏意識。「在有意識的內容和無意識的內容之間,神經科學家可以研究神經元有何差異。」在這裡,他找到了解開意識之謎的部分鑰匙。
從未休息的大腦
在二十一世紀前,神經科學家通常會要求受試者完成特定任務,藉此研究人腦,而大腦的靜止狀態則是作為比較背景的控制條件。在這些研究的基礎上,科學家已經能定位一些大腦區域及其特定功能。然而,大腦中也有許多區域似乎跟完成任務沒有直接的關係。人們逐漸發現,在完成某任務時,能量會導向跟任務相關的大腦區域,而大腦在休息時,能量則會導向跟任務無關的區域。科學家早就知道,不管受試者在休息還是在執行任務,大腦所消耗的能量幾乎相同,現在他們開始理解其中的原因。正如諾赫夫提醒我們,「大腦根本不睡覺且永不休息」。在所謂的靜息狀態下,不涉及特定任務的區域變得活躍。現已證明這些區域會構成網路,通常稱為預設模式網路,當其他大腦網路沒有活化的時候,這個網路就會活化。這就是為什麼無論我們主動還是被動,努力工作還是放鬆休息,我們全身百分之二十的能量都會花在大腦上。
預設模式網路的活動跟來去自如的分心神遊、想法、感覺和影像有關。起初,預設模式網路和分心神遊的研究主要關注的地方在於它們的破壞性和干擾性,它們會干擾人,讓我們不能工作、無法集中注意力,在嚴重的情況下,導致思考過度及臨床上的憂鬱症。正念靜坐通常被視為一種治療方法,因為一些研究表明,它可能會減少分心神遊和預設模式網路的活動。然而,預設模式網路及其活動的正面作用逐漸浮上檯面。它們不僅能幫助我們休息和放鬆,還能幫助我們處理難受的情緒、鞏固過去的記憶、想像可能的未來情境、了解自己、對他人產生同理心、變得更有創造力。所謂的非指令式靜坐是另一種靜坐技巧,會積極地利用這些功能,進而帶來休息和恢復,產生自我洞察力、同理心和創造力。我練習一種非指令式靜坐四十餘年,近期編寫了《分心神遊的力量:科學和哲學中的非指令式靜坐》(The Power of the Wandering Mind: Nondirective Meditation in Science and Philosophy. Oslo: Dyade Press, 2019)。
諾赫夫進一步指出預設模式網路活動的一些獨立功能。據他所說,大腦的靜息狀態不僅是這些正面影響的來源,也是意識本身的基礎。諾赫夫認為,解開主觀性和心理體驗之謎的鑰匙就在這兒。大腦能專注於特定工作,或把注意力從一項工作移到另一項,甚至理解自己或他人——就某種意義來說,這些都是細枝末節。大腦靜息狀態活動的主要功能是產生有意識的體驗。諾赫夫說:「沒有靜息狀態,全是神經元房間的大腦也沒有辦法移入、建構心理特徵」、「沒有相當的靜息狀態,就沒有意識或其他像是自我的心理特徵」,又接著說:「大腦的靜息狀態將純然的神經信號轉換為心理活動,即意識」。雖然我們各自的心理功能和大腦功能可能相當重要,但它們只是意識汪洋中的一座小島。雖然所有任務導向的大腦區域都非常重要,但它們就像在大腦靜息狀態之海裡游動的小魚。意識是諾赫夫所說的「大腦靜息狀態的基本功能」。
然而,大腦靜息狀態活動的存在似乎沒有其變異性重要。植物狀態患者大腦的靜息狀態活動不一定比健康的人少,雖然他們的意識層次明顯較低。植物狀態大腦和健康大腦的區別在於,植物狀態大腦的靜息狀態活動變化較小;它們一遍又一遍地做著相同的事,這意味著它們「不再對新刺激有所反應,也不再修改其活動水準」。它們缺少位於意識底層的變異性。這是本書常見主題之一例:藉著大腦損傷和精神疾病了解健康大腦和健康心智。
意識的其他層次
我不是哲學家,也不是神經學家。然而,在我自己的研究中,我仔細研究了靜坐傳統,包括它們跟靜息狀態典型的分心神遊如何產生關聯。正如前面所提到的,現代世俗形式的靜坐在這種背景下很有趣,因為它們往往以相反的方式回應神遊心智的挑戰。正念靜坐的目的是減少分心神遊和預設模式網路活動,非指令式靜坐則可以增加這些活動。
傳統的靜坐和沉思祈禱之所以在這方面引起人們的興趣,是出於不同的原因。這些傳統具有不同的文化和宗教背景,源於不同的地理區域,但其中有許多都試圖改變意識,其方法在結構上驚人地相似。它們的某些目標似乎有悖於意識是大腦產物的觀點。舉例來說,無論是尋求神、自我、佛性還是道,也不管是把身體視為障礙(如基督教禁欲主義的多種形式)或幫助工具(如哈達瑜伽或道教的呼吸和身體修煉),有時旨在培養一種不縛於身體的意識。雖然不會特別提到大腦,但不用說,倘若心智狀態真是如此,那它就不是,或者至少不完全是大腦的產物。
這讓我們回到了最初的問題:沒有大腦的話,是否有某種形式的意識能存在?不然在母親去世後,為什麼我仍有跟她保持聯結的感覺。當然,即使許多靜坐或沉思的傳統如此認為,但這還是不能證明什麼,畢竟我們知道藉著刺激大腦的特定部位,可以產生許多所謂的宗教體驗。此外,那些告訴我們這種靜坐或沉思體驗的人,一定有身體也有大腦,即便他們聲稱,在他們超然體驗的那一刻不知如何就把它們忘於九霄雲外。
問題不會就此停止。意識以經驗或體驗的感受為前提,跟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略有不同,諾赫夫認為經驗或體驗的感受是以擁有經驗的自我、主體為前提。「如果沒有人去感受,又何來體驗呢?」此一主張再次牴觸了許多靜坐和沉思傳統的主張,尤其是佛教,它完全否定自我的存在。其他的傳統雖沒那麼絕對,但都有重新定義自我邊界的傾向。基督教通常會保留自我和神之間的區別,但有一些基督教苦行僧會試圖清空這個自我的內容,以便填入神的旨意。在瑜伽傳統裡,自我能加以延展,直到跟神和宇宙合而為一。道家的莊子探討如何「吾喪我」,最終讓自身跟萬物宇宙合流。
因此,問題在於:意識是否有某些方面、形式或層次不必依靠獨立自我或個人主體「去感受」。一些現代哲學家認為有,當中有人是受到佛教觀點(自我乃是幻覺)的啟發。諾赫夫試圖證明他們是錯誤的,因為大腦在靜息狀態中對自我相關刺激(如自己的名字)和非自我相關刺激(如別人的名字)的回應有所差異,這點毋庸置疑;耐人尋味的是,當患者的意識層次降低時,這種差異會消失。當然,我們可能會反駁說,幻覺也能對我們產生影響,這就像大腦對沙漠中海市蜃樓景象的反應無法證明海市蜃樓的實在,大腦對自我相關刺激的反應也不能證明自我的實在。儘管如此,諾赫夫關於我們日常經驗的主張似乎夠合理,他試圖定位自我,以及我們在大腦特定部位的人格同一性,這些都非常有趣。
靜坐和沉思傳統取向還引發了另一個關於時間和空間關係的問題。對諾赫夫來說,處於靜息狀態的大腦的「空間-時間結構」提供了意識的形式或結構。換句話說,在時間和空間之外沒有意識。這一點他跟德國哲學家伊曼努爾.康德相似。康德認為,我們得根據時間和空間,才能感受世界。然而,對康德來說,這不能說明實在如何,只說明了我們對實在的感知。許多靜坐和沉思傳統宣稱,他們的方法能讓人們直接感受超越時間和空間的實在——通常會特別強調無時間性的體驗。諾赫夫確實同意我們的時間感是大腦在靜息狀態下的產物,尤其是中線區域的神經不連續性。不過,他堅稱,當大腦構建時間時,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時間存在於我們的環境中(思覺失調症患者除外,他們的大腦大致上已經跟外部世界失去聯繫)。「存有存在於時間之中」他引用了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的話,接著說:「除此(世界的時間和我們在該時間的存有)之外,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存有。」這句話饒富詩意,不過靜坐者和一些哲學家可能堅決認為,意識和存有比我們所見的更多。
大腦生態學
美國人類學家格雷戈里.貝特森(Gregory Bateson)在《邁向心智生態學之路》(Steps to an Ecology of Mind)一書中主張,在心智裡,想法總是跟其他想法、身體和環境有所聯繫。他認為,心智具有關聯的特性。本著相同精神,諾赫夫始終從關聯和生態的角度來看待意識和大腦。大腦、身體和環境存在於一種相互關係中,我們的意識和自我感由此產生。
這種生態學也是中國古代心智模型的一部分,無可否認,這些模型甚少談及大腦,所著墨的是人類的主動行為跟發生這些行為的內外環境之間的關係。儘管中國古代「無為」的概念容易讓人誤解,無為並非無所作為,而是為者順應時局而為。至於行為能干預環境到什麼程度,不同的思想家有不同的看法,但跨學派的共識是,應盡可能避免這種干預。當我們比較這些思想家對人類和自然的態度如何趨於一致時,生態學導向就變得特別明顯。道家的莊子以不願干預最為著名,與性好自然最為有關;再來是儒家的孟子,他認為人性本善,把其修身方法比喻成農人精心滋養的豆芽其實含有種子的預期結果;然後儒家另一端的荀子,他認為人性本惡,需要加以矯正,像工匠用工具把木頭彎成所要的形狀那樣——也可以把他解讀為主張人類凌駕自然。
我自己的生態觀源自非指令式靜坐固有的主動性和自發性態度。這種形式的靜坐包括主動默念靜坐的聲音,但以一種溫和的方式進行,不會直接干預自發性的意念和影像的流動,這些意念和影像會在心中來去自如。主動性和自發性可以共存,形成一種相互關係,賦予二者生命。
對諾赫夫來說,產生意識的主要是大腦與其環境之間的關係,即大腦-世界關係。「心理特徵是環境和大腦之間搭起橋梁的結果。」他認為,這種關係固定編存在大腦內,自我關注活動占據大腦皮質中線,環境關注活動則占據外側。「大腦的靜息狀態活動既非局限於腦內的純然內在,也非腦外處於環境中的純然外部。」它具有關聯的特性,包含了內在和外部活動之間的互動。意識本身就有關聯性。
健康心智需要在內在的自我關注和外部的環境關注之間取得良好平衡。嚴重憂鬱症患者所缺乏的就是平衡,他們過度關注自己,往往缺乏對他人和環境的關注。因此,憂鬱的大腦在中線區域(與自我導向有關)有不尋常的高度活動,而在大腦皮質更外側的區域(一般面向環境)表現出不尋常的低度活動。在思覺失調症患者中,大腦跟世界的整合「被改變、打斷,最終喪失」。時間感和自我感都崩潰。內在的主導聲音跟真的一樣,像是來自環境中的實際人物,這也反映了靜息狀態異常的高度活動,以及活動主要集中在內在,而不是外部的聽覺皮質。
諾赫夫的生態觀含括了其他的關係,包括大腦跟身體、自我、基因,以及最重要的時間和空間概念。自我也被認為是大腦、身體和環境之間的關係,而不是一個單獨的實體。「本質上它是關聯性,一種架構和組織大腦、身體和環境之間關係的連續過程。」這種生態觀可能會讓事情看起來比簡單、僵化的系統更複雜。然而,它有一個明顯的優勢,它能以更現實的方式反映實在。
互為主體的知識
比起個人經歷,我們都了解大腦的研究更客觀可靠。沒有人會因為我在母親去世時有一種特別的主觀感受,或因為靜坐和沉思傳統告訴我們這是事實,就相信意識至少有部分獨立於大腦。
然而,沒有我們的主觀意識,我們就無法感受大腦或任何物理物體。在這種合乎邏輯的意義上,即便形塑、影響意識如何感受世界的是大腦,但首要的仍是意識,大腦跟所有其他物理物體一樣,都是次要。我們進入大腦和物質世界的唯一途徑是透過意識。就此意義來說,物質世界不過是意識、心理體驗的一個層面。
現代研究大腦的強大之處在於,神經影像和其他技術能夠提供大腦活動的可觀察資訊。然而,關於實際的心智活動,這些技術所提供的證據並不直接,最終仍有賴主觀的自我報告。即使是大腦活動和心理活動之間聯繫的最基本假設,最終也是一方面憑藉神經影像或類似技術,一方面憑藉自我報告。
這可以歸結成一種差異,基本上不是主觀和客觀知識之間的差異,而是互為主體性不同程度的差異。我們所有的知識都受主觀體驗擺布。然而,在實踐或原則上,某類型的知識更近乎可得,可供每個人檢驗和測試。這些類型的知識具有較高的互為主體性。
格奧爾格.諾赫夫試圖從一個能夠檢驗和測試其想法的角度來探討意識的難題,這不但令人欽佩,也令人極為興奮。其結果帶來大量新知識和觀點的轉變,讓人改變了對世界的看法,我們在世界中的位置也有所改變。